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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金融安全研究中心

气候变化已不再是遥远的未来威胁，而是正在影响全球各行各业的现实问题。尽管气候风险对农业、能源和保险等领域的影响已被广泛讨论，但其对金融市场基础设施（FMIs）的冲击却鲜有人知。作为全球金融体系的中枢，FMIs（如支付系统、中央证券存管机构、证券结算系统、中央对手方和交易记录库）在气候风险面前不容忽视。2024年3月和4月，国际清算银行下属的支付与市场基础设施委员会（CPMI）与国际证监会组织（IOSCO）共同举办了两场关于气候风险的线上研讨会，吸引了超过300位来自全球金融机构的代表参与。12月19日，国际证监会组织（IOSCO）发布报告，梳理了研讨会关于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应对气候风险的现状、挑战及未来路径的相关内容。

气候变化如何威胁金融市场基础设施？

FMIs是金融体系的骨干，它们确保支付、交易和结算的正常运行。然而，气候变化带来的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正对其构成威胁。

1.物理风险

物理风险分为急性风险（如飓风、洪水、极端高温）和慢性风险（如海平面上升、逐渐恶化的天气条件）。急性风险对FMIs尤其具有威胁，因为它们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坏关键基础设施，例如数据中心、能源供应或通信网络。例如，飓风或洪水可能导致支付系统中断，证券结算无法完成，甚至影响全球金融市场的稳定性。

FMIs的运营韧性是首要关注点。研讨会强调，FMIs必须在其业务连续性计划中纳入气候风险情景，通过测试和模拟加强对极端天气的适应能力。例如，当主要的数据中心因飓风受损时，备用系统是否能迅速上线？能源供应中断时，是否有足够的备用电力支持？

2.转型风险

与急性物理风险不同，转型风险更为复杂，往往通过间接渠道影响FMIs。这些风险源于向低碳经济转型过程中，政策、技术和市场偏好的变化。例如，碳排放限制、清洁能源技术的快速推广或消费者对“绿色产品”的偏好可能重塑整个金融市场。

中央对手方（CCPs）是一个典型案例。作为金融交易的担保者，CCPs的风险敞口取决于其清算成员（通常是银行）的资产表现。如果银行资产中的高碳行业企业因政策变化而贬值，CCPs可能面临间接风险。然而，研讨会指出，目前转型风险对FMIs的直接威胁尚不明显，甚至被认为是可控的。

不同经济体的气候风险差异

FMIs在发达经济体（AEs）和新兴市场及发展中经济体（EMDEs）面临的气候风险并不完全相同。新兴市场通常资源较为有限，适应能力较弱，因此更容易受到频繁且严重的急性物理风险影响。此外，这些经济体的基础设施可能更脆弱，例如老旧的数据中心或不稳定的电力供应，使得气候灾害的冲击更为显著。

相比之下，发达经济体通常拥有更强的应对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可以掉以轻心。例如，欧洲和北美的飓风、洪水等气候事件也可能对其高度复杂的金融系统造成不可忽视的影响。

应对气候风险，FMIs的当前实践

1.系统性视角

研讨会的一个核心观点是：FMIs在应对气候风险时不能只关注自身，而应采取系统性视角。这意味着不仅要考虑FMIs本身的韧性，还要评估其参与者（如银行）、第三方服务提供商（如数据中心）以及关键基础设施供应商（如能源和水资源）的可靠性。例如，如果一家主要银行因气候灾害无法完成清算操作，整个支付系统可能面临中断。

这种系统性方法还需要在短期、中期和长期内采取措施。例如，短期内可以通过加强业务连续性测试来提高适应能力；中期内则需要制定更加灵活的风险管理框架；长期来看，FMIs或需重新设计其基础设施布局，例如将数据中心迁移到气候风险较低的地区。

2.数据驱动的风险管理

气候风险的管理离不开高质量的数据和先进的建模工具。研讨会提到，金融系统可以借鉴“绿色金融体系网络”（NGFS）的情景分析框架，通过预测不同气候情景下的可能影响，帮助FMIs制定应对策略。例如，极端气候事件的频率增加是否会导致特定地区的支付系统中断？气候政策的变化是否会影响某些清算成员的资产质量？

越来越多的FMIs正在将气候风险纳入其现有的风险管理框架，有些甚至设立了专门的气候风险管理部门。特别是高管层的参与被认为是关键，因为气候风险的管理需要战略视角和跨部门协作。

监管部门的角色

除了FMIs自身的努力，监管机构也在采取行动，以确保整个金融体系能够更好地应对气候风险。

1.制定标准与指导

监管机构可以通过制定行业指导方针，帮助FMIs识别、监测和管理气候风险。例如，研讨会提到，CPMI-IOSCO 的《金融市场基础设施原则》（PFMI）为FMIs提供了高水平的风险管理框架，而这些原则也可以用于气候风险管理。

2.推动信息披露

更高的透明度是提升金融体系韧性的关键。FMIs需要了解其参与者和服务提供商如何管理气候风险，而这离不开全行业范围内的信息披露。例如，一家银行如何评估其高碳资产的风险？一家数据中心是否有足够的防灾能力？通过信息披露，FMIs可以更全面地评估自身的间接风险敞口。

3.支持气候压力测试

气候压力测试是另一个重要工具。通过模拟极端气候事件的潜在影响，监管机构可以帮助FMIs发现系统中的薄弱环节。例如，某些支付系统可能对能源中断特别敏感，而气候压力测试能够为此类风险提供针对性的改进建议。

结语

气候风险对FMIs的挑战是复杂且多方面的，既包括急性物理风险，也包括长期转型风险。然而，正如研讨会所强调的，有效的应对需要从系统性视角出发，将短期适应与长期变革相结合。

未来的FMIs可能需要重新思考其基础设施布局、运营模式和风险管理框架。例如，能否通过分布式数据中心降低单点故障风险？能否通过区块链等新兴技术增强系统韧性？能否通过更强的国际合作制定全球统一的气候风险管理标准？

这些问题的答案尚未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气候变化已成为FMIs无法回避的议题。只有通过创新、协作和前瞻性思维，FMIs才能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中发挥其作为金融体系中枢的作用，并为全球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基础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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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Committee on Payments and Market Infrastructures and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of Securities Commissions. Summary of CPMI-IOSCO Workshops on Climate Risks for Financial Market Infrastructures. 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 19 Dec. 2024.[online] Available at: https://www.iosco.org/library/pubdocs/pdf/IOSCOPD782.pdf [Accessed 23 Dec. 2024].

[Sour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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