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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5日至30日，由商务部和海南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的2022年第二届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以下简称“消博会”），以“共享开放机遇、共创美好生活”为主题在海南举办。作为第二届消博会全球战略合作伙伴，交通银行于7月26日举办了本届展会“开放与发展——共享自贸港发展机遇”的跨境金融论坛。

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紫光讲席教授、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国际金融与经济研究中心(CIFER)主任鞠建东教授受邀出席并作“自贸港与资本账户开放”主题演讲。鞠建东在演讲中从回顾与展望两条时间线，对海南超常规发展、资本账户开放、内地与海南的资本流动累进税设置等内容进行了深入分析与探讨。

回望过去，资本账户开放仍是海南经济超常规发展的重要条件。1988年3月25日，鞠建东等人共同撰写文章《一条从未走过的路：论海南经济的超常规发展》，首次提出海南经济超常规发展这一观点。提出了海南超常规发展的两个关键：第一，迅速形成海南和内地政策与运行机制的落差，最大限度吸纳外资和内地生产要素；第二，外资、内地生产要素和海南资源的有机结合。文章认为资本账户开放是落实两个关键点的先决条件。34年之后的今天，资本账户开放仍需努力。

总结经验，海南过去30多年的超常规发展道路坎坷，有客观因素影响。鞠建东指出，过去三十年，世界处于以制造业全球化的时代，而海南作为制造业全球化的核心节点并不具备优势。未来三十年，制造业的全球化已告一段落，而服务业全球化方兴未艾。在此背景下，海南的发展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未来30年，海南有望成为服务业全球化的核心节点。“这些大发展前途都有一个前提条件，这个前提条件就是资本市场要开放”，鞠建东解释海南资本账户开放的要求一线放开：海南资本账户对境外开放，跨境资本自由流动；二线管住：设置内地与海南资本流动税。鞠建东进一步说明，以搭建累进税防火墙的方式来确保二线完全管住。

虽然海南的服务业开放仍将面临诸多困难，但这是一个需要不断克服且认真解决的问题，最后，鞠建东祝愿海南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服务业全球化的核心节点。

以下为发言实录：

鞠建东: 尊敬的丹阳省长，尊敬的郝成行长，各位领导，各位嘉宾，非常感谢主办方的邀请，接下来我将用大概15分钟的时间来跟大家谈谈自贸港的新的发展方向和资本账户开放。

鞠建东、孙健，《一条从未走过的路：论海南经济的超常规发展》

海南开发报，1988年3月25日

来这次会议之前我挺感慨的。为什么呢？想起三十四年前，这是1988年3月25号，海南建省之初，我刚刚留校，我和我的同学孙建到海南来写了一篇文章，叫《一条从未走过的路，论海南经济的超常规发展》，发表在1988年3月25号的《海南开发报》。我们这篇文章大概是第一篇提出海南经济超常规发展的。三十四年过去了，我想稍微回顾一下，三十四年前我们提了什么？三十四年前我们认为海南的超常规发展，有两个关键，第一是迅速形成海南和内地政策与运行机制的落差，最大限度地吸纳外资和内地的生产要素。第二，外资、内地生产要素和海南资源的有机结合，这是两个关键。我回过头去看三十四年前讲的这两个关键，觉得好像还是成立的。我们当时提出了实现这两个关键的几个条件。第一个条件，资本账户开放。外资的外汇利润可以自由汇往境外、海南外币流通、实现自由兑换、自由汇率，三十四年前提出来的条件，比较大胆，现在好像这些条件也还没有完全达到。

鞠建东主旨演讲PPT

过去的三十多年，我们大概了解海南是个什么情况。那么站在这个时间点，三十年之后，2050年，海南有什么不同？未来30年有没有超常规发展的条件？我想，即使是30年以后，海南和内地还是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人员和内地相比，更加自由地流通。

但是即使到2050年，内地大概也还是会做比较严格的跨境人员流动管理。但是海南作为自贸港，的人员跨境流通会更加自由，比如说全球硕士以上人才免签进海南，资本的跨境流动更加自由，技术的更加自由流通，数据的更加自由流通，和内地来相比，一定还是有落差的。这样的话医疗、教育、金融等高端服务业，全世界最好的面向中国东亚市场的医院、大学、金融服务、财富管理，都可以在海南建立分店。全球服务业，面向大陆东亚市场的中转站，可以建在海南。海南有可能在三十年以后，成为服务业全球化在亚洲的核心节点。

鞠建东主旨演讲PPT

过去三十多年来，海南的超常规发展，为什么道路坎坷？反思过去三十多年，我们讲了好多的原因，政策没有落实，炒了房地产，海南的岛情不一样等等。但是有没有一些客观因素呢？我觉得是有客观因素的。因为过去三十多年，是一个制造业全球化的时代。制造业全球化的时代，你找一个岛，说它要超常规的发展，承接全球化的制造业向中国的转移，这个可能不是很容易。三十四年前海南和深圳同时起步，但是我们看到，深圳发展得非常快，因为制造业去深圳更加方便。未来三十年，制造业的全球化已经告一阶段了，海南有什么优势呢？答案是服务业！

未来的30年有可能使一个服务业全球化的时代，作为服务业全球化的核心节点，海南岛很可能得天独厚。全球的高端服务业的供给与内地对全球高端服务业的巨大需求，很可能相会于海南。比如说体育大赛、NBA球赛、欧洲足球杯赛、网球、高尔夫球赛，我们内地有很多人现在去看温网、看欧洲杯、世界杯，如果这些体育大赛在海南举办，欧洲的球迷会跟着来，大陆的球迷会大量地到海南来看国际球赛。再比如国际的音乐会，欧美等地的音乐节，在海边举办，经常会有数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规模等等。再有高端医疗、高端的餐饮、然后是金融服务、私人银行、高净值人群的财富管理等等。高端服务业，比如说医生、厨师、高等教育各国都需要牌照才能经营，海南作为自贸港，有没有可能让全球的高端服务业都能很方便地到海南来经营，这样内地对国际高端服务业的巨大需求，就可以在海南实现。千万不要觉得消费只是买免税品，免税品的消费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更大量地是对医疗、体育、音乐、文化方面的消费。我觉得海南从这些方面去发展，很有可能比芯片的研制要相对容易一些，然后是金融服务，接下来是全球高等教育，当你有了体育大赛，有了足球赛，有了国际音乐会，高等教育也可能就来了，专业人士愿意来，然后高科技产业也就来了。

鞠建东主旨演讲PPT

所以我觉得海南未来30年的发展，很有可能作为服务业全球化的一个核心节点，作为全球高端服务的供给与中国大陆持续高涨的需求的见面地，是有大发展前途的，但是这些大发展前途都有一个前提条件，这个前提条件就是资本市场要开放。34年前我就提资本市场要开放，还没有实现，现在同样还是面临资本市场要开放，一线要放开，二线要管住。一线放开就是海南在比较短的时间之内，跨境资本需要自由流通，证券市场、银行存贷款等需要开放，人民币需要可自由兑换。但是人民币可自由兑换，我们二线就要管住，需要防止出现金融危机，防止出现热钱炒作，防止出现资本外逃，怎么管住呢？

鞠建东主旨演讲PPT

我提一个简单的思路供大家参考。

二线怎么管住？打税，内地的账户和海南的账户的资本流动需要打个税，这个税是一个累进税，我这里K的意思是指资本的流通量，量越大，它的税就越高。海南与境外的资本是完全流动的，没有任何费用；但是海南和内地的二线管住要靠一道防火墙，这个防火墙就是用税来实现。前面这个F是一个开户费，t（k）是税率，我举个例子，比如说对于海南居民，人民币是自由流通的，是自由跨境的，你汇个10万、20万美元、30万美元到境外都可以。但是内地的限额是5万美元，也就是大约35万人民币，所以内地的钱流通到海南需要有一定的限制。

鞠建东主旨演讲PPT

举个例子，内地的账户与海南账户的流通，35万的两倍，也就是70万人民币之内，两倍之内可以免税，但是70万到120万的收3%的税率，120万到170万的5%的税率，170万到220万10%的税率，这是一个累进税。有这样一个累进税，会有人说我为什么不逃税呢？我有220万我开三个账户不就行了吗？我可以选择适当的开户费，比如说我们可以证明，如果开户费用是10万块钱，你就不会开很多的户头，因为划不来。这样用一个简单的累进税的办法，把一线完全开放，二线完全管住，提出这样一个思路。

鞠建东主旨演讲PPT

想跟大家回顾一下，我大概总结一下，34年前到现在，再到未来的30年，过去的30多年是我们奋斗的30多年，是一个制造业全球化的时代，在岛上的超常规发展道路坎坷。今天回过头来看，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主要是客观原因。但是未来有可能是服务业全球化的时代。中国内地对国际高端服务业，体育、文化、娱乐、教育等有巨大的需求，这个需求可以在海南实现。在一个服务业全球化的时代，在海南岛上使得全球的服务的供给与中国内地强大的对高端服务的需求见面，我觉得大有前途，这是第一。

第二个要实现这一点，一定要资本账户开放。海南的资本账户要开放，那就要把二线管住，怎么管住？做一个税，用税的方法管住。如果不能实现海南的资本账户的开放，按照世界的经验，全球其他自贸港的经验，海南的服务业开放会有很多困难的。所以这是一个需要我们高度重视，下决心解决的问题。你请全球的高端服务业来海南，但是人家花钱不方便，怎么来呢？今天我看到我们海南省领导、交行领导、人民银行领导都在这儿。我们现在和34年前大不一样了，只要我们认真对待这个问题，这样我34年前提出的这样一个资本账户开放的海南超常规发展的前提条件，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实现。最后，祝愿海南成为服务业全球化的核心节点，谢谢大家。

（速记稿整理自论坛直播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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