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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至2016年，埃博拉病毒在西非地区快速蔓延，共导致约1万人死亡。为帮助疫区社会经济恢复，全球各国纷纷承诺向刚果民主共和国、塞拉利昂和几内亚等国家提供帮助。

2017年，红十字会却“意外”发声，为约500万美元的抗击埃博拉病毒救援物资分配不到位问题发布道歉声明。如此著名的国际人道主义组织，却出现了物资价格高估、虚假海关账单等问题，消息一出立即引发了不小的震动。其实，类似的问题此前在海地、也门、塞拉利昂等地也都出现过。而即便没有这些人为阻碍，受制于制度限制，有时物资也无法及时到达受灾地区。比如2016年埃博拉病毒肆虐期间，一笔资金居然是在申请了三个月之后才到达了申请地点，而这种援助对于传染病爆发等紧急情况来说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针对这一问题，世界银行宣布推出一款“流行病债券”，加快疫情爆发时的物资支持速率。这种债券的年回报率大约为11%。也就是说如果您在10年内向这款流行病债券投资100美元，假设您在到期前不出售该债券且期间没有疫情发生，则您将在10年内将每年收到11美元，并在10年债券到期之后收到100美元本金。但是，如果疫情一旦发生，您投资的资金的80%就要被用于救助灾区，相应的投资收益也将停止，而投资者只能收到剩余20%的投资本金。

乍一看这样的投资好像并不合算，虽然有可能获得高额回报，但也有可能损失部分甚至全部投资。为此，我与纽约大学研究固定收益工具的Carpenter教授就这项投资的优势和劣势进行了讨论。通过一系列债券数学和二项式树之后她得出了一个观点，如果这种债券的息票利率遵循以下公式，那么投资者就会愿意进行投资：

优惠券≥要求回报+λ，其中λ=一年中疫情爆发的概率

必须说明的是，此模型有许多简化形式。我们假设每年爆发疾病的可能性相同（可能不正确），并且这些概率是离散的而不是连续的。Carpenter教授还指出，该模型假设在疫情暴发时不退还任何投资（即所有款项均将用于应对流行病爆发等紧急情况）。

尽管这些假设使该模型不适合用于做出投资决策（更准确的模型将需要更多的变量和数据分析），但它揭示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随着世界各国政府降低利率，固定收益工具的利率正在下降，债券投资者正在寻找高收益债券。由于回报率要求不高，而且世卫组织为预防这些疾病做出了预防性努力，这种流行病债券对债券投资者而言其实可以算作一种极具吸引力的资产。当不太可能需要整个流行病债券投资来抗击这种疾病时，流行病债券就变得更具吸引力。这就是为什么2017年首次债券发售被严重超额认购（融资总额近3.2亿美元）。资产管理公司、养老金公司和其他机构投资者都对这种新型投资工具表示欢迎，因为它不仅能够带来投资回报，还可以帮助实现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ion Social Responsibility，简称CSR）目标。

从这个角度来看，流行病债券是个非常天才的发明。不仅可以为流行病建模，还可以为其他具有社会意识的用途建模。但是，当2019年埃博拉危机“袭击”刚果民主共和国时，流行病债券的拥护者却面临了来自现实的拷问。

文章一开始我们就谈到过，这种债券的目标就是在疫情发生时为疫区提供及时的物资支持。为此，世界银行必须对与该债券有关的流行病制定一个非常严格的定义。这些要求有多具体？比如最初的保证金规定，如果该流行病的确诊死亡人数超过250例，则发放4500万美元救助资金，但前提是这250例死亡病例中必须至少有20人来自第二个国家。因此，当刚果民主共和国埃博拉疫情爆发并达到这一死亡率时，他们并没有从这些债券中获得任何资助，因为在第二个爆发疫情的国家中，死亡病例病没有达到20人。

这样看来，世界银行仿佛是在“等待”这种疾病蔓延并造成更多的死亡，因为这样才能触发救助资金。而这与这种金融工具设立的最初目标是背道而驰的。因此，世界银行遭到了不少批评家的强烈指责。哈佛大学全球健康研究所经济顾问、前世界银行家奥尔加·乔纳斯（Olga Jonas）表示：“这对投资者而言是一笔好买卖，但对全球健康却并不是。”

我对大流行病的看法不如乔纳斯（Jonas）严厉。从本质上讲，流行病债券是一种尝试，希望解决资金调动效率低下和缓慢的问题，以帮助遏制流行病的发生和蔓延。但是我认为，作为环境、社会与企业治理（Environment，Social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简称ESG）资产类别的一次迭代，流行病债券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如果可以更准确地模拟流行病，并在风险偏好和人道主义利益之间找到中间立场，那么流行病债券就有望成为灾难救助的第一响应者，甚至最终可能完全取代人道主义捐赠。

注释

Red Cross apologise for losing $5m of Ebola funds to fraud. (2017, November 3). Retrieved October 25, 2019, from https://www.bbc.com/news/world-africa-41861552.
Ebola virus disease. (2019, May 30). Retrieved October 25, 2019, from https://www.who.int/news-room/fact-sheets/detail/ebola-virus-disease.
Pandemic Emergency Financing Facility. (2019, May 07). Retrieved October 25, 2019, from https://www.worldbank.org/en/topic/pandemics/brief/pandemic-emergency-financing-facility
Lauerman, J., & Vossos, T. (2019, August 14). Investors Cash In on Ebola Bonds That Haven’t Paid Out. Retrieved October 25, 2019, from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08-14/ebola-bond-pays-investors-millions-while-congo-battles-outbreak.
Milhench, C. (2017, June 28). World Bank launches ‘pandemic bond’ to tackle major outbreaks. Retrieved October 25, 2019, from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global-pandemic-insurance/world-bank-launches-pandemic-bond-to-tackle-major-outbreaks-idUSKBN19J2JJ.
Jonas, O. (2019, August 13). Pandemic bonds: designed to fail in Ebola. Retrieved October 25, 2019, from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19-02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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